第三講

上一次我們給大家彙報了鳩摩羅什前後中國佛教的一些情況,一些重要的法師和經典,這些只是概括介紹,甚至說只是個提綱,如果詳細說明,還有非常多的內容值得學習。很多內容,實際上並不是出自佛教記載,而是出自學者對於歷史、文化、宗教、民族特徵等的考證。這些沒有講到的內容,希望大家能在網上多查證一下,有些甚至需要好好花點時間學習一下,掌握的材料越豐富,對於我們理性地看待佛教,瞭解佛教思想發展越是有幫助。


行法實踐需要學者和修行者兩方面的品質

世間學者和宗教行者看待歷史、文化、經典的角度不一樣,學者注重嚴謹的考證推理,注重資料和證據。學者掌握的資料可以橫跨歷史、文化、民族、語言等眾多領域,綜合很多訊息來參與思考,他們得出來的結論,有時候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啟發。很多時候,學者嚴謹的態度和縝密思惟是修行者所缺乏的。

但是同時,作為修行者也必須要知道,世間學者如果不是從修行者的立場來看待經典,沒有掌握經典特別的解讀方法,他們對於經典演說所做出的判斷,有時候會有很大偏差。

世間學者造成的這種偏差,主要是因為經典都有特別的集結模式和解讀方法,和一般性的文化書籍不一樣。經典言說很多時候是隱喻性的文字,代表一種行法,融合了很多生命本身的因素,並不只是知識性的闡述。世間學者如果沒有瞭解經典的集結模式和解讀方法,就不能確切解讀其實際意義。

所以,世間學者得出的結論,對我們有用的,要大膽拿過來,但是對於不足,也需要確切明瞭,加以回避。


經典的密法言說代表一種行法含義

生命本體的東西本來是語言所不能描述的,東西方兩種文化在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,實際上得出來的結論是一致的。但是東方文化中有這樣的特質,能夠想辦法把生命中語言不能演說的東西,用特別的形式表達出來,這和西方文化不一樣。

這種特別的語言形式就是隱喻,在佛教中即是眾多的密法言說。

東方民族善於運用這種隱喻性的演說方法,不管用符號,還是用方位、數字、圖畫,總能夠構建出一種方式,來傳遞生命本有的訊息。佛教中的密法言說,並不是有什麼東西不可告人,而是指要通過一種特定的形式,將文字表達轉化到修行者的生命實踐上去,轉化過去才能明白這些文字到底在說什麼。如果不能轉化過去,那些演說對很多人來說就毫無意義。

這種演說方式,如果不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,可能根本看不明白。世間學者從文字、民族、文化、歷史的角度很難看清楚。

我們看到不少世間學者,由於不瞭解經典的密法言說,雖然在學問方面非常有造詣,可是一旦進入到宗教理論領域,進入到修行領域,卻顯得非常力不從心,說法上也漏洞百出。不少學者對宗教典籍給出的詮釋,常常只是概念化的判斷,很多說法與原意完全不符。

而同時,我們也看到不少修行者,在不瞭解如何解讀密法言說的時候,和世間學者犯同樣的毛病,用作學問的方法,或者用考證的方法做經典解讀,把佛經當作歷史書看,根據歷史來判斷經典對錯。這實際上完全不符合經典的解讀方法,得出的結論當然也和經典表達的意義不相符。


佛經不完全是歷史事件的記載

佛經和遊記、日記不一樣,遊記、日記需要尊重歷史事件,比如法顯的《佛國記》、玄奘法師的《大唐西域記》,都有真實的歷史記載。但是佛經不是歷史,大部分佛經中的歷史已經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。

本來做經典考證需要嚴謹的治學態度,但是因為不瞭解宗教經典特殊的解讀方法,這種嚴謹反而成了一種走入經典的障礙。

相對而言,也有一些修行者則完全不具備世間學者嚴謹的治學態度,把自己封閉在宗教說法裡面,憑宗教情感自說自話盲目苦行,完全看不到文化、歷史、民族地域等因素,在經典傳播的過程中所帶來的影響。很多修行者因此會生活在宗教情結中,不願去探求經典的真實意義,從而走到民間信仰中去。民間信仰並不是不好,但是民間信仰只是世間善法,不能解決生命的根本問題。

我們在介紹完中國佛教史之後,會專門介紹大乘經典的解讀方法,還會專門介紹經典中的密法言說,加上後面的華嚴經學習,大家慢慢就會對此有清晰的瞭解。這個過程非常讓人歡喜,通過這樣的解讀方式走入經典,大家會有完全不一樣的修行體驗。

總體上來說,作為理性的修行者,特別是接受現代教育的知識份子修行者,既應該具備修行者的精進和勤奮,具備實踐精神,也應該具備學者嚴謹求實的態度。這樣就不會成為只偏重一方的民間宗教信仰者,也不會僅僅去作一名學問師。


從『如是我聞』到『依教奉行』

修行者真正進入理性的修法階段,即是我們學習華嚴經所需要的內在覺知的行法模式,這也是佛陀在很多經典中對修行者提出的要求。按照佛陀的話來講,就是要能如實知之,要能自知自覺自所成就。

每一部佛經從頭到尾,第一句是『如是我聞』,最後一句是『依教奉行』。

『如是我聞』為最初,就是講要理性為先,智慧為先。『我聞』的意思是要自己真正明白,在佛經的語言就是要『如實知之』,雖然最初還不能到達自證的地步,但是至少要能生起正知見和正思惟。

『依教奉行』為最後,就是講勤奮實踐為末後。這種以智導行的行法,在很多經典中都有提到,一切諸佛也是按照這樣的模式修行成就。有很多佛經的最後一句話是『作禮而去』。『作禮而去』不單是講如是我聞和依教奉行,並且要能夠生起自證,從聞法信行轉到以智導行,在密法言說來看,這一句是講修行者到達種性上的改變。


《無量壽經》中法藏比丘的行法次第

我們舉個例子,看看大家熟悉的《無量壽經》怎樣說法藏比丘的行法次第,經文是這樣說:

【……有大國主名世饒王,聞佛說法歡喜開解,尋發無上真正道意。棄國捐王行作沙門。……髙才勇哲,與世超異,信解明記,悉皆第一。又有殊勝行願及念慧力,增上其心堅固不動,修行精進無能踰者。】

法藏比丘是以『聞佛說法』開始,然後『歡喜開解,尋發無上真正道義』。『尋發』是指馬上開始由內而發。『真正道意』是指從內在覺知模式的行法所能生起的入道之心。

下一步是『又有殊勝行願及念慧力,增上其心堅固不動』,因為有『念慧力增上其心』所以才會有『堅固不動』。最後才是『修行精進,無能踰者』。看得出來,行法精進需要以明瞭堅固的智慧為前提,需要以理性為前提,需要有詳細的行法次第。


『如所修行汝自當知』乃至成就極樂世界

世間自在王如來對法藏比丘言:『如所修行,汝自當知。清淨佛國,汝應自攝』。世間自在王如來對法藏比丘的教導,也是佛對一切修行者的教導,修行者必須要明瞭自己修行所在。修行是要到達生命自在解脫成就,真正的成就要靠修行者自己建立。佛陀在經典中無數次強調,修行者要自知自覺自所證量。自所證量最終的標準就是佛所言說。

佛菩薩可以指導修行,可以給出方向,但是沒有辦法代替我們證得。

《無量壽經》講到法藏比丘歷經五劫,『於彼二十一俱胝佛土,明瞭通達如一佛剎』,最終成就極樂世界。從法藏比丘的成就過程,我們能看出其行法次第。這個行法次第也是阿彌陀如來極樂世界的成就模式。

這樣的例子非常多,這裡是舉一個大家熟悉的例子,來說明內在覺知模式的行法,也就是理性的行法多麼重要。佛教修行講求勇猛精進,但是修行精進的核心,是要『以念慧力,增上其心堅固不動』。

真正做到『以念慧力,增上其心堅固不動』,華嚴經是最好的教材。

所以,作為理性的修行者,最終都是需要如佛陀所教誨的那樣,依教奉行,如實成就,如實知之,需要建立起內在覺知智慧。

我們在今後一起學習華嚴經的過程中,對於這種內在覺知模式的行法,會有更進一步的瞭解和體會。


鳩摩羅什時代的四部重要經典

鳩摩羅什時代有四部最重要的經典,這四部經典對中國佛教發展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:第一是般若經,第二是《法華經》,第三是《大般涅槃經》,第四是六十卷本《華嚴經》。前面兩種皆出自鳩摩羅什的翻譯,《大般涅槃經》主要是指北涼曇無讖的譯本,六十華嚴則出自佛陀跋陀羅。

其中般若經並非是指一部經,而是指所有包含般若思想的經典。般若經所闡述的思想核心是如何消除眾生愚癡,證入空性,而《法華經》所展示的是修行者如何以中道思想到達生命自在解脫成就地。

從鳩摩羅什翻譯的這兩部重要經典,直接產生了中國的禪宗和法華宗。

六十卷本華嚴經雖然缺文嚴重,但是華嚴宗的思想體系主要是依據這一版本建立。八十卷本的華嚴經比這一版本晚了兩百七十年。


法身菩薩行法是生起內在覺知的智慧行法

《大般涅槃經》闡述了佛教理論中一切眾生皆有佛性、一切眾生皆可成佛,並且如來法身常住世間等重要思想。法身的概念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,學習華嚴經需要明確什麼是確切的法身行法和成就。

在我們平時的修行理念中,法身容易被概念化,被神化。很多修行者認為法身菩薩的行法離我們很遙遠,認為需要以另外一身、另外的生命形相才能兌現到法身世間。這種說法對於人天聲聞、權教別教種性的修行者來說,不是錯誤的。但是隨著修行者種性不斷提升,從聞法信行轉到內在覺知模式的行法,真正能生起自性智慧,生命才有實質性的改變。修行者能從凡夫種性提升到菩薩種性,實際上就脫離了南閻浮提凡夫世間,成為法身菩薩的修行者。

實際的佛教修行者最終都要進入到法身菩薩的行法模式。

很多時候,我們認為和佛菩薩距離很遙遠,認為這樣的距離是在時間和空間上建立的。實際上佛經中所說的距離,是指種性上和智慧上的距離,這個距離不是依靠時間和空間建立的。當諸法實相面對目前,佛菩薩能認識而我們不認識,這就是遙遠的距離。

如果我們能從種性上改變自己,從智慧和行法上到達佛菩薩的成就地,多麼遙遠的距離也是如對目前。

佛陀在經典上告訴我們,生起過去未來、此方他方、此時彼時等諸如此類的想法,皆不離凡夫妄想,皆不出三界不出生死。換句話說,經典上這些名相所代表的實際意義都不是凡夫眾生可以理解的。

我們從佛經中看到世尊親口對後世的修行者說,皈依三寶依教奉行即是如來法身常住世間,這是一切修行者建立信心的地方,也是修行者建立行法實踐的地方。

《大般涅槃經》對中國佛教思想建立有非常深遠的影響,在鳩摩羅什那個時代,被稱作是法身常住教。


不離中國本土文化詮釋佛教思想的時代

道家思想在鳩摩羅什之前就影響很廣,很多佛教修行者對於道家思想都非常在行,像我們熟悉的道安、慧遠,以及鳩摩羅什的弟子僧肇等法師,都深受道家思想的影響。

佛教進入中國,般若和性宗的思想、以及佛教的一些核心說法之所以很快被接納被消化,很大程度是因為中國道家的出世思想、儒家格物致知思想和這些佛教思想非常接近。比如佛教的《四十二章經》,和中國儒家經典不但言說上很像,體裁形式也很像。

而那個時期,佛教中唯識和有宗思想,對於中國佛教的影響卻沒有那麼大,主要原因是因為唯識和有宗的思想體系發展比較晚,語言很嚴密很哲學化,和中國文化的內容、形式不同,再加上般若思想與性宗思想在中國建立很快,唯識與有宗的思想體系就顯得發展很慢,甚至到西元六百多年,玄奘法師從印度帶回完整的瑜伽行派理論,在當時中國佛教環境中,很多人還是不適應,看不清楚那一塊在佛教系統中的準確作用。

可以說在鳩摩羅什之前,很多修行者都是用中國本土思想來詮釋佛教,不少佛經裡面亦有中國思想的影子,比如『無為』這個詞就出自道家,『至善』、『上善』也出自中國文化,儒家道家都用。


僧肇法師所造論文有道家思想風格

僧肇和鳩摩羅什同一時代,是鳩摩羅什的弟子,他的論文很具代表性。下面的這一段文字即出自僧肇的《寶藏論·廣照空有品》,從中明顯可以看到道家文化的影響:

【空可空,非真空;色可色,非真色。真色無形,真空無名。無名,名之父;無色,色之母。為萬物之根源,作天地之太祖。上施玄象,下列冥庭。元氣含於大象,大象隱於無形,為識物之靈。靈中有神,神中有身。無為變化,各稟乎自然。微有事用,漸有形名。形興未質,名起未名。形各既兆,遊氣亂清。寂兮寥兮,寬兮廓兮,分兮別兮。……】

在《寶藏論·本際虛玄品》中又有這樣的文字:

【夫本際者,即一切眾生無礙涅槃之性也。何謂忽有如是妄心及以種種顛倒者?但為一念迷也。又此念者從一而起,又此一者從不思議起,不思議者即無所起。故經云:道始生一,一為無為。一生二,二為妄心。以知一故,即分為二。二生陰陽,陰陽為動靜也。以陽為清,以陰為濁。故清氣內虛為心,濁氣外凝為色。即有心色二法,心應於陽,陽應於動;色應於陰,陰應於靜。靜乃與玄牝相通,天地交合故。所謂一切眾生皆稟陰陽虛氣而生,是以由一生二,二生三,三即生萬法也。既緣無為而有心,復緣有心而有色。】

這篇文章在當時非常有影響力,鳩摩羅什對此文評價很髙。


慧遠法師造《沙門不敬王者論》

據記載,廬山慧遠法師在解釋佛經時,有時同樣是用道家思想來加以說明。慧遠法師有篇論文稱作《沙門不敬王者論》,其第五章名《形盡神不滅》,是關於神識不滅的思想論述,從大的背景來說,這篇論文是在回答當時中國思想家對外來佛教的質疑。慧遠在論文中提出人的神識從這一生到下一生,仿佛薪火燃燒,在這塊木頭燃燒盡了會傳到下一塊木頭。論文中這樣說:

【火之傳於薪,猶神之傳於形,火之傳異薪,猶神之傳異形。前薪非後薪,則知指窮之妙術,前形非後形,則悟情數之感深。不得見形朽於一生,便謂識神俱喪,火窮於木,乃曰終期都盡矣。】

這個解釋,實際上是從莊子的《養生主》中最後一句話演化而來,《養生主》最後一句話是『指窮於為薪,火傳也,不知其盡也。』

慧遠在同樣這篇論文中,還引用到了莊子的《大宗師》以及文子的說法。可以看出,慧遠在闡述神識不滅時,直接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影響。

慧遠法師的這篇論文在當時非常有影響力。


範縝造《神滅論》

慧遠法師之後過了幾十年,唯物主義思想家範縝造《神滅論》,直接否定慧遠法師的說法。範縝認為『神即形也,形即神也。是以形存則神存,形謝則神滅也。』

為什麽是這樣?因為『形者神之質,神者形之用。是則形稱其質,神言其用。形之與神,不得相異也』。換句話說,形與神『名殊而體一。』

範縝又用刀刃和鋒利的關係,來比喻人的身形與心神的關係。刀刃和鋒利是體用關係,二者不能分開。『神之於質,猶利之於刃。形之於用,猶刃之於利』,又說『未聞刃沒而利存,豈容形亡而神在。』

站在現代人的角度客觀來看,兩位思想家的說法或許都存在盲點,比較後來佛教唯識理論中關於種子和輪迴的說法,慧遠法師的詮釋還不算成熟,其說法沒有觸及到神識與業力在生命輪迴中的作用。而在範縝的思想中,生命似乎成了簡單而偶然的存在,如白駒過隙,沒了就沒了。

事實上,更確切來講,神與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,不能混為一談。二者在生命中的確切作用,需要更多詳細準確的研討才能說清楚。

大略來說,在佛教唯識理論中,生命中種子的熏習、遷流和業力作用,並非我們理解的『神識』,如果說『神識』不滅,即和外道的神我思想沒有兩樣,而這正是佛陀所反對的說法。業力在生命流轉中的作用形式,是各類種子的隨緣現相,不是用『滅』或者『不滅』來說的。

這種思想領域的碰撞使得佛教和中國本土思想都得到了發展。隨著佛教經典不斷地進入中國,一切生命中的重要問題都擺到了面前,必須要去面對。實際上,從佛教在印度的發展歷史來看,這種情況也同樣發生過。其他宗教與佛教的不斷辯論,促使佛教理論不斷進步和完善,才產生了龍樹菩薩和無著菩薩這樣偉大的成就者。

中國佛門的修行者從本土思想轉換到佛教,需要學習不少東西,而那時候因為經典缺乏造成知見上的模糊和偏差,要達到後來人期望的成就地步並不容易。


原始佛教中關於種子熏習的說法

那麼慧遠法師所說的問題,在原始佛教怎樣認為呢?我們可以對照經典體會一下。 在《雜阿含經》中有這樣一部經:

【如是我聞,一時,佛住迦毘羅衛國尼拘律園中。

爾時,釋氏摩訶男來詣佛所,稽首禮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世尊!此迦毘羅衛國安隱豐樂,人民熾盛,我每出入時,眾多羽從,狂象、狂人、狂乘常與是俱。我自恐與此諸狂俱生俱死,忘於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。我自思惟,命終之時,當生何處? 

佛告摩訶男:莫恐,莫怖,命終之後,不生惡趣,終亦無惡。譬如大樹,順下、順注、順輸,若截根本,當墮何處? 

摩訶男白佛:隨彼順下、順注、順輸。 

佛告摩訶男:汝亦如是,若命終時,不生惡趣,終亦無惡。所以者何?汝已長夜修習念佛、念法、念僧,若命終時,此身若火燒,若棄塚間,風飄日曝,久成塵末,而心意識久遠長夜正信所熏,戒、施、聞、慧所熏,神識上昇,向安樂處,未來生天。 

時,摩訶男聞佛所說,歡喜隨喜,作禮而去。】

佛在這裡說,因為『已長夜修習念佛、念法、念僧,……而心意識久遠長夜正信所熏,戒、施、聞、慧所熏』,所以命終之時『向安樂處,未來生天。』

『長夜修習』所得就是指唯識學中所說的種子。

另一部經典叫《那先比丘經》,同樣說到這個問題。

《那先比丘經》認為,人的神識可以由前生轉入後世,但是在同一期生命中,神識從少年到老年並不相同,有變異生死,並且神識和身聯繫在一起,後一生的神識不是前生的神識,但又離不開前生的神識,兩者不能分離。換句話說,前生的神識與後生的神識,非一非異。

確切看來,這兩部經的說法與慧遠法師的觀點並不相同。

在佛說的這段經文裡面,同樣提到『神識』的問題,但是這個神識和外道的神我,並不是一個,佛在《楞嚴經》、《楞伽經》裡面有非常明確的論述,我們就不展開了。

《雜阿含經》是劉宋求那跋陀羅尊者翻譯,比慧遠法師晚了二三十年。慧遠法師那個時候,這部經還沒有到中國。


現代修行者需要回到原本的佛教理論中

我們看到有現代的修行者,在講述慧遠法師這篇論文時,說法上卻仍然停留在那個時期,從《莊子》的理論演化一下,講『神識不滅』,實際上這是不正確的。關於生命輪迴,法身常住的問題,慧遠之後有更多的佛教經典進入中國,說法上已經比慧遠法師那個時代更加詳細準確。如果仔細研討慧遠法師之後這些傳入中國的經典,就能夠把佛教中的神識和外道中的神我觀念區分開。

中國和印度民族不同,文化形式不同,對於經文的集結和理解肯定存在差異。中國佛教修行者受到本土文化的影響,從這些流傳下來的論文中可以看出細節。當然,中華民族是一個注重理論的民族,那個時期的中國佛教修行者,比如天臺師、嘉祥師,淨影師,就算用印度修行者的標準來衡量,也是很了不起的。

儘管如此,從時間上來說,中國修行者比起印度同一時期的那些論師們,在經典背景上要晚一兩百年。同樣天臺師、嘉祥師、淨影師的時代,印度佛教瑜伽行派思想已經相當發達,而我們對於瑜伽行派思想的理解還沒有那麼深刻。直到差不多一百五十多年後,到玄奘法師時期,完整的瑜伽行派思想體系才進入中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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