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三界諸天真實義》

2024-09-28

關於諸天的問題,在上座部經典裡,或我們常說的就是三界有諸天,即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。欲界以須彌山為核心,須彌山以下有四重,以上有四重;色界有十八天,無色界四天。

實際上,四天是用印度的宗教形式演說的,而宗教形式的演說都和我們的生命體驗相關,與現在的西方哲學的方法不一樣。

欲界以須彌山為核心,須彌山的山頂就是忉利天,從忉利天往下半山腰就是四王天,再往下就是四大部洲,四大部洲的周圍是鹹水海,鹹水海的周圍有七金山、輪圍山等等。我們想像一下這個結構:中間是須彌山,然後山頂如何、半中腰如何、山下如何、鹹水海如何。

忉利天往上有四空天,就是夜摩天、兜率天、化樂天,他化天,這些在我們想像中,就是在宇宙空間裡有那麼一座山,上面有四重天等等。其實,在我們行法實踐或生活中,每天都沒離開三界二十八天。如何理解?要知道須彌山就是某一法的集合體。比如以我們身心覺知的色身為核心,把圍繞這個色身所生起的一切法總合在一起,打個捆兒,給它個名字,就是須彌山。

我們生命中最大的須彌山就是眼耳鼻舌身,包括身心覺知的一切法,即五蘊身、六入處一切法。這裡怎麼理解都沒關係,總之把生命中的一切法打一個捆,做個集合,就是我們生命中的須彌山。意思就是我們給這個㧢兒取個名字,這個名字就包含了生命中的所有法,名字就在這所有法之上,而名字所在就是忉利天,也就是須彌山頂。

經典裡常常談到無數須彌山、無量夜摩天,這到底什麼意思?這裡我們就要拓展一下,因為它談到的是一種方法、一種概念。例如:我們要關注生命中的某一法,比方眼所見的,我們給它一個名字叫「眼所見法」,這時這個名字就包含了眼所見的所有法,把這所有法打一個捆兒,就是一個須彌山。雖然「眼所見法」的這個須彌山比整個色身一切法的須彌山要小一點,但也是須彌山,所以,這個名字就超越了眼所見的所有法。耳所聞也是一樣,因此,須彌山是一種方法。

須彌山頂以下代表這一類法的一一法總和;而當生起關注某一法時,就上升到這一法的須彌山頂,所以生命中最大的須彌山就是圍繞色身的一切法。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生命中有無量須彌山,因為我們每天都在關注這一法、那一法,而每一個關注都到達這一法的須彌山頂。

「天」與思惟相關,如何到達忉利天?人天眾生有一特性是超越其他有情的,衹要我們關注某一法時,馬上給它一個名字,這時就到達這一法的忉利天。我們再強調下,就是在關注某一法時,第一步是給它一個名字,第二步纔是對它生起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。在還沒生起第二步,僅僅是關注它,給它一個名字,就是到達須彌山頂忉利天。

為什麼天帝釋住在忉利天?生命中的天帝釋就是自我因素,或者說差別智中的自我因素就是天帝釋。我們生命中的所有法都是圍繞著自我因素生起的,所以是「能天主」,是在差別智裡面的。自我因素在什麼地方起作用?就在我們關注某一法時,對它生起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。因為生命中的所有法都是從我們關注某一法開始的,所以天帝釋住在須彌山頂,即忉利天。

這是關於須彌山頂、忉利天。總之,我們對某一法生起關注,之後給它一個名相,這是人天眾生特有的屬性,所以談到諸天時不要幻想是什麼其他眾生界,只要想如何在生活中去運用它即可。明白這個道理,我們才能講《華嚴經》的住行向地四位行法。

夜摩天是怎樣的?就是我們通過名相概念生起思惟,這時就是自我因素開始上升到夜摩天,成為夜摩天王。因為思惟也是圍繞著我們自己生起的,所以夜摩天王不是別人,也是我們自己,是不同形式的天帝釋。所以生起思惟的時候,就到夜摩天。

在民間信仰裡有閻羅王負責判決生死,而閻羅王就是夜摩天王,他為什麼能夠判人的生死?因為當我們關注某一法時,就會生起思惟,而只要生起思惟,就進入到生死法界。不同的思惟模式決定了這一法的流轉方式,所以夜摩天王能決定生死,而思惟的過程就在夜摩天宮。

諸天是人天眾生皆可到達的,但是諸天中的四寶殿不是誰都可以到達的,後面我們再講四寶殿。

兜率天是什麼?兜率天是指有思惟的能力。夜摩天是指對某一法生起思惟,而兜率天則是需將眼耳鼻舌身的一切法,採集的材料,身心覺受拓展到思惟層面,進行加工,這時就是在兜率天,它已和眼耳鼻舌身的一切法很近了。

化樂天、他化天?當加工出來的結果對我們很好,就是「化樂天」;而通過這種加工再回到眼耳鼻舌身的一切法時,就是「他化天」。

事實上,整個過程就是從「須彌山頂」這個概念開始,逐漸指向眼耳鼻舌身。在我們想像中,四空天是遠離須彌山的,但在實際生活中不是這樣的。須彌山的一切法就是眼耳鼻舌身的一切法,從夜摩天、兜率天往上,一直到他化天,它和眼耳鼻舌身一切法是越來越近的。

在經典裡常常談到外道、諸魔,「外道」指知見上有問題,「魔」指影響生死的那個因素。諸魔是通過眼耳鼻舌身起作用,所以眼耳鼻舌身所在處就是諸魔所在處,就住在他化天。《華嚴經》的十地位就是在他化天演說的,意味著修行者要降服諸魔,成就無上正覺,就是在他化天,即在眼耳鼻舌身的一切法中。

世尊在《佛說阿彌陀經》裏說:【當之我於娑婆國土,五濁惡世,成就無上正覺】。五濁惡世在什麼地方?世尊在什麼地方成就無上正覺的?就是在欲界成佛的,欲界的哪一塊呢?就在他化天。

世尊在《佛陀說阿彌陀經》裡談到:我是在三界的欲界成就無上正覺的,這個地方就是淨土,是為難信之法。然而,我們因為讀不懂這種密法言說,就把極樂世界挪到別的地方去了,挪到我們身心覺知的一切法之外了。即便我們也認為極樂世界是自性法,但仍沒有辦法與眼耳鼻舌身整合在一起。所以,如果只是泛泛地認為極樂世界、阿彌陀佛是自性的,卻不能將極樂世界、阿彌陀佛與我們當下的身心覺知的一切法總合在一起,這種就是空洞的說法。

談到諸天在我們生命中的表現方式,用現在的話講,天帝釋就是我們生命中的自我因素。天帝釋有關註一切法並具有給它名字的能力,在佛教就叫「遍計所執性」,然後又能圍繞這一切法生起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,就是「依他起性」。

我們對某一法生起關注,並給它名相,這個能力對應的就是現代哲學裡講的「先天知性」,是與生俱來的。「先天的」在佛教就是根本智,是自性法本來就有的;「知性」指能針對眼耳鼻舌身的體驗,能給它一個名字。

若只講概念本身,即天帝釋關注某一法,給它一個概念,這時這個概念本身是從先天形式來的。當「先天形式」加上「先天知性」時,就是對某一法生起關注,並給它一個概念,這時就在須彌山頂、忉利天這一層面。

夜摩天、兜率天是我們對眼耳鼻舌身一切法生起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,進行加工,這個能力對應的就是我們先天的判斷能力,是我們自性中本有的能力,也就是能對某一法生起關注,之後還能生起分別、思惟、選擇、判斷的能力。

凡是講到「先天」的,大部分都是共一切有情的,因為是出於本能的。因此,動物也有觀察某一法,有分別、選擇、判斷的能力,但為什麼不管它叫兜率天、夜摩天、他化天?這其中強調的是我們人天眾生所具有的屬性,就是天帝釋的屬性:有給出概念的能力,有這個能力就上升諸天。所以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的能力不是強調共一切有情本能的能力,而是強調差別智的自我因素參與下的所生起的能力。

因此,夜摩天、兜率天對應的就是我們先天的判斷能力。當到達他化天成就無上正覺時,代表我們能夠針對每一法都能獲得解脫和無上正覺,這個能力來自於我們先天的理性能力,即般若智慧的能力。

把先天形式、先天知性、判斷能力總合在一起,就是理性能力,它到底能給我們提供哪些有用的東西呢?前面談到先天形式有自我因素參與之後,先天形式加上先天知性,也就是從「先天」指向「後天」的知識、經驗、體驗,其表現形式就是給出概念。當給某一法一個概念時,這個概念就代表這一法當下的存在。

《華嚴經》十信位上來就是文殊師利菩薩演說《如來名號品》和《佛四聖諦品》,其中的諸多名號就是告訴我們:我們生命中有關注某一法生起名相、概念的能力,而我們就是在啓動這個能力之後走入華嚴行法的,從這兒開始華嚴行法實踐,最後到達無上正覺。概念代表這一法當下的存在本身,同時也代表這一法能成為這一法的可能性,所以文殊菩薩演說《如來名號品》意味著我們生命中當下的一切法是可以成為如來地的一切法。

這是關於「給出概念」。

「判斷能力」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體驗呢?判斷能力是講這一法當下存在的現實性。什麼意思?就是當我關注某一法,給它一個概念,意味著只是關注這一法當下的存在;但若想知道我和這一法之間是什麼關係,即如實知、如實體驗它時,就必須要經過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。因此,判斷能力就是告訴我們這一法存在的現實性。所謂「現實性」是指我們當下能體驗它,並且能如實知,確認它當下的存在。所以,當我們說某一法存在的時候,它已經到了我們的報身世間,這就是判斷能力。

講到理性能力,它的表現方式就是般若智慧。先天的理性能力在我們當下生命體驗中的表現方式是什麼?就是邏輯推理的能力,所以理性能力意味著這一法有成為這一法的必然性。

我們是把先天根本智裡的許多屬性,也就是般若智慧的許多屬性,在我們當下差別智中、有自我因素參與的過程中,給大家講了一遍。般若智慧的屬性是概念準確、次第清晰、系統完備,它所對應的就是先天形式,先天知性、判斷能力和理性能力。

在我們平時生活中,關注某一法,也是有分析、思惟、分別、選擇,最後形成一個結論,這就是從須彌山頂忉利天到夜摩天、兜率天、他化天,所以整個過程都在我們的生命當中,只是我們平時不認識它。

這是關於諸天的問題,明白這些之後,我們才能談華嚴行法中的住行向地四位行法。住行向地四位行法就是我們關注某一法之後,一直到眼耳鼻舌身的生命體驗的過程,包括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,這些都必須要符合生命解脫和無上正覺。只有明白什麼是生命解脫和無上正覺,並且生起行法實踐,才能到達十地位成就無上正覺。這也是為什麼世尊在《佛說阿彌陀經》裡會講【當知我於五濁惡世,行此難事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為一切世間說此難信之法,是為甚難】。

這個不容易理解,為什麼?因為它背後有很多詳細的東西需要我們去明瞭。假如我們對某一法生起關注之後,不是依於自我因素中那種貪嗔癡慢疑為主的力量生起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,而是以自性覺悟為主的方式來生起,這時的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就在天宮的寶殿。

因此,《華嚴經》普光明殿四位行法是在四天宮四寶殿演說,四天宮的意思是說不離眼耳鼻舌身的一切法,不離凡夫種性的思惟、判斷、選擇、理性能力;但要在天宮裡面劃出一個獨特的區域叫做寶殿,我們只有進入這個寳殿,以這種方式生起的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,才能在娑婆世界成就無上正覺。至於說寳殿是怎樣的?這需要進一步的討論,就是我們怎樣知道自己是在寳殿這一層,還是在天宮這一層。這是這個問題的第一部分。

我們來看問題的第二部分,就是經過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,我怎麼知道是成就道種智?

上週講過,道種智行法要能超越知識、經驗、體驗。這裡我們要明白一個原則性的問題,就是道種智行法是以般若智慧為核心、為指向的。智慧的屬性是什麼呢?智慧不在乎近期的、當下的、零散的生命體驗,而是在乎長遠的、模式的問題。智慧是對思惟本身提出思惟,對一切法的存在本身提出思惟,它是關於一切法存在的存在。

也就是說,我們在凡夫種性時,關注某一法,生起思惟是自然而然的;而道種智行法是當我面對這一法,進行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的時候,一定要想一想,回頭看一看我的這種思惟、分別、選擇、判斷是指向凡夫種性娑婆世界的,還是指向生命解脫和無上正覺的,這是最初我們需要體驗的。就是在我們的思惟之外,還要有一個監督自己的機制。

道種智行法的思惟過程本身和凡夫種性的思惟過程是一樣的,但是凡夫種性的,在思惟之外沒有一個監督、反觀自己的機制,而道種智行法必須要有這個機制,就是在我們的思惟之外,要有一個監督自己的機制。這種監督機制就是行法實踐的審核機制,也就是要反觀這一法是否指向解脫和無上正覺。

能反觀自己,並對行法實踐提出審核的部分,就是諸天宮的寶殿,世尊就是在這裡演說無上正覺的。我們常聽說眾生可以到兜率天的外院,但不能看到兜率天的內院,而兜率天內院的修行者可以看到兜率天外院的。彷彿是說,在宇宙中有那麼一塊地方是兜率天,我們到那兒之後,那裡還有一個祕密的場所,修行者都躲在那裡,能看見我們,但我們看不見他。不是這個意思。關於內院、外院,剛才已經談到了:外院是指世間法的,凡夫種性遇到某一法生起思惟,都是在外院的;而內院就是對自己的這種思惟再提出思惟、提出審核,這不是凡夫眾生所具有的,所以四天宮的四寶殿是需要經過學習和訓練才能到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