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否「照見」之後而有「分別」？

【問】：

當我們照見了，然後也分別了，比如說，看到山河大地，有人覺得景色很美，有人覺得景色不美，這種判別有問題嗎？

【答】：

這個問題非常有意思，我們來解釋一下。

只有照見是不夠的。為什麼？一切眾生，只要是有情眾生都能看到山河大地，畜生類也能看到。但是人有一種反省、反思和反觀的能力，這個能力告訴我們，我們是和畜生不一樣的。上一次我們舉例伊甸園裡的亞當、夏娃時，提到過那是一種密法言說。當他們喫到樹上那個果子的時候，就能夠反觀自己，就變成人類，就到了生死界。但恰恰是這種反觀自己的能力，能夠鑑別我們和畜生類是不一樣的。

所以，如果只是外在的發散，來照見一切法，並不能成就無上正覺，這是第一個問題，我們先把它說清楚。

什麼叫「無上正覺」？我們以前已經把共法世間的如來法身的問題，隨緣生起的問題與不共法世間「一切法從心想生」的問題解釋清楚了。成就無上正覺，是在不共法世間到達的，這裏就有一個針對外在一切法的認知問題。這個認知要怎樣建立，纔是無上正覺的模式？哪些纔是世間模式？就是上面提到的問題，我們見到山河大地，有人覺得景色很美，有人覺得景色不美，這和我們的「了別」到底有什麼關係？

「了別」是這樣的，當我們談到這個山的景色美與不美的時候，這是個體經驗，個體經驗裡面一定有「我見」在裡面。我們在前面講到法數和密法言說時，提到過化身世間的時間與空間的限定，不能帶到報身世間來衡量，所以在【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】裏，是用世間的文字來說報身世間的行法。

我們一定要把關於時間與空間距離的說法，還原到報身世間的不受時間與空間約束的行法模式上來，也就是要把化身世間的說法，與報身世間的說法，要把它分開。

那麼，報身世間建立的了別智，與法身世間的一切法之間怎樣來鑒別呢？這個鑑別就要求我們，不能把不共法世間個人所具有的經驗，來作為如來法身世間的一種定義。

比方說我們看到一座山，說「這是一座山，它很美！」，前半句的「這是一座山」，沒有錯，這是「了別」。後半句「它很美」，就與我們的個人經驗相關。

而山就是山，它和美不美沒關係。所以這時，如果用哲學的語言來講，就是自然主義產生的謬誤。自然主義的謬誤是指，共法世間的山河大地是隨緣生起的，我們不能把不共法世間的屬性直接賦予共法世間來建立它的屬性。如果我們在建立「山」的屬性時，說這個山是善的、是惡的，這個就是在「山」本有的這一法上賦予了它多餘的屬性。這多餘的屬性就是一種謬誤，即自然主義的謬誤。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，這是在哲學中講到的概念。

當然，並不是說我們在世間就不能討論問題了，那還了得了，否則我們的生活就破壞了。但是我們要知道，「了別」與世間法的言說之間的差別。世間法言說是有主觀意識的，是有善惡判斷的，所以要與事件本身分開。「了別」則強調，事情是這樣，就是這樣，每個人看都是這樣的。

我們曾以水溫為例，在自然科學中，把水的溫度定為一百度。如果依個人覺受來說，五十度的水，有人會覺得冷一點兒，有人會覺得熱一點，這是個人覺受，是不共法的。也就是說，個人的覺受不能成為一個標準。

當然站在唯識的角度來講，我們把水定為五十度，那麼水是不是有一個五十度，其實也不是。但這是我們去除個人的經驗、經歷、體會後而建立的法則。這個法則只有在人類纔可以建立的，在畜生界是沒有的。

比如剛才講到的「是心則是三十二相」，動物看到山河大地，是沒有美不美的問題。而我們人有善惡的辨別，有對生死苦受反省的能力，而家裡養的寵物從來不會因為說過幾年會死，於是每天鬱鬱寡歡，不會的。動物沒有反省自己生死苦受的能力。